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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涡(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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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记录着养花、逗鸟、含饴弄孙的日常琐事,再无波澜。

&esp;&esp;“怎么会这样…”&esp;都煦低语,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esp;&esp;沃桑奶奶的形象在她心中彻底颠覆,从来没想过这位看似慈祥威严的老妇人背后,竟藏着如此惊心动魄又阴暗扭曲的过往。她下意识地看向沃桑。

&esp;&esp;沃桑手里那本墨绿色的“工作日志”正摊开在她腿上,脸色异常难看,拿着本子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都煦凑过去,只看了几眼,心就沉了下去。

&esp;&esp;那根本不是正经的工作记录。

&esp;&esp;上面事无巨细地记载着沃桑奶奶如何利用校长职权挪用修缮款中饱私囊,如何收受富商贿赂篡改其女入学成绩,甚至如何与某些势力进行隐秘交易,用学校的资源和渠道为他们提供掩护或洗钱。桩桩件件,触目惊心。字迹冷静得可怕,就像只是在记录最寻常的公务。这所昔日名流齐聚的贵族女校,俨然是权贵们弄权的庇护所。

&esp;&esp;翻到后面,时间指向沃桑奶奶退休后。记录显示,她虽卸任,却从未真正放手。她利用多年积累的人脉和暗中掌控的把柄,依旧在幕后操控着学校的人事和部分财务。

&esp;&esp;其中一条记录格外刺眼:“…今弦月之事惹满城风雨,人心惶惶,李氏成众矢之的,命数已定,在劫难逃。各方势力闻风而动,跃跃欲试,以校长换届为名,意在围剿。原定日程提前,备选者皆非善类,手段雷霆,此乃恶战矣。”

&esp;&esp;“…欲自保,则必拉拢钱氏,助其选举一臂之力,以示诚意,而校内旧事亦当清;若败选,仍有退路可走。校内鱼龙混杂,相关人等,需一网打尽,以绝后患。或可借‘学风不端、管理混乱’之名,行釜底抽薪之实…”

&esp;&esp;“弦月之事恰可为引,转移视线,遮掩根本。此乃‘小罪’盖‘大罪’之策也…愿此相争罕事,陈氏避而得利。”

&esp;&esp;日期,正是十年前。

&esp;&esp;都煦倒吸一口凉气。她想过陈弦月的悲剧或许有着不可言的秘密,但她没想过,这秘密竟是在各方权力的倾轧中,一颗用来掩盖更大罪恶的棋子罢了。一个年轻女孩的生死和清白,在冰冷的权谋算计里,轻如鸿毛。

&esp;&esp;沃桑已经放下了“工作日志”,颤抖着拿起了那本棕褐色的“备忘录”。她翻得很快,呼吸变得急促。

&esp;&esp;都煦看到她的目光死死钉在某一页上,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肩膀垮塌下来。都煦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那一页上清晰地写着:

&esp;&esp;“长子之女诞于昨夜,廿二,属下弦月,此时月渐缺为凶,算其命格阴煞聚顶,亲缘寡薄,易招邪祟,便名弦月罢,而亦易为容器。此命格世所罕见,契合度极高。锐遗法所示,‘容器’之选,此女最佳。然血脉相连,终有顾忌…然时不我待…待‘容器’准备就绪…”

&esp;&esp;后面是大段关于某种仪式的准备事项,字迹潦草混乱,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符号和简图。

&esp;&esp;“…失败了。火光冲天,气息全无。反噬之力甚剧,恐难渐愈。锐…终究是缘浅。此乃天意?或是我…太过痴妄?弦月…便当其从未存在过罢。”

&esp;&esp;房间里死寂一片,落针可闻。

&esp;&esp;陈沃桑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她低垂着头,散落的额发遮住了眼睛,只能看见她苍白的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握着笔记本边缘的手指用力到几乎要抠进硬壳布里。

&esp;&esp;都煦的心揪紧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巨大的、无声的信念崩塌感。

&esp;&esp;那个被她视为精神支柱的奶奶,在这一刻,其高光伟正的形象,全然被这些自白书般的文字彻底撕碎,露出了底下利欲熏心、冷血算计、甚至不惜牺牲亲孙女进行邪异仪式的狰狞面目。

&esp;&esp;过了许久,久到都煦以为沃桑会一直这样石化下去,她才极其缓慢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般抬起头。

&esp;&esp;她的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地扫过地上散落的笔记本,最后落在都煦脸上。

&esp;&esp;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清澈和锐利,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迷茫和钝痛,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翳。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esp;&esp;都煦喉咙发紧,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却觉得任何语言在此刻都苍白无力。

&esp;&esp;沃桑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古朴的木盒上。

&esp;&esp;她如法炮制地打开了盒盖,但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缓慢,激情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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